夜裡,一反常態的,房間裡沒有像往常一般傳出姊妹倆無厘頭的白日夢劇情故事聲,也沒有她倆聊到興奮時的笑鬧聲,我在房間裡靜靜的燙著一家人明天要穿的衣服,所有的感官卻都注意著隔壁的動靜,因為…..怪怪的.
放學時馨馨一回家就嚷著頭痛,因為是期末考的前一天,我的敏感神經當然更敏感了,下意識的,我懷疑考試症候群找上我們家老大了,但我不敢動聲色,只好問著說,是不是穿得不夠暖,還是睡眠不足有點著涼了,吃完點心去睡覺吧!晚餐時間再叫醒妳.然後她大小姐是晚餐照吃,電視照看,但是臉上的笑容卻少了,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越來越焦慮,像是永遠都複習不夠一樣,卯起來找國文題目,卯起來演算數學,台灣的溪流從南到北,由西到東背到滾瓜爛熟,明明她已經按部就班努力了快兩個星期,她竟然還會如此不安和緊張,我不敢戳破她,等她忙完了,我要她趕緊去睡覺,甚至早早就要她別再算數學了,去睡吧!她卻上了床又下了床,進了房沒一分鐘又出了房,交代我幫她改好國文講義,她在睡前要review一下;堅持要背完台灣溪流給我聽;再問了一題連我也不會解的數學題,然後應了她妹的召喚進了房,最後,卻還是紅著眼來到我的床邊,一臉疲憊地說:媽~~~我睡不著(眼淚滾落).
坐在床頭,我看著眼淚不停流著的孩子,都想跟著她一起哭了!心裡想,幹什麼要念書念得這麼辛苦呢?更何況妳已經這麼棒了,為什麼不能放過妳自己?!雖然我知道問題在哪兒?卻不知道怎麼開導她,那時真的有點慌,尤其是面對小二考資優班的挫折之後就不曾哭過的張譽馨,她的眼淚更是讓我不知所措.
於是我笨拙地說著:妳知道成績不代表一切吧?妳知道妳已經超級無敵厲害了吧?妳知道就算考上小綠綠也不代表妳的人生會從此一帆風順吧?人生中有許多情緒必須反覆練習找到平衡與出口,像是高興到得意忘形時怎麼收;沮喪到想搞自閉時怎麼讓自己嗨;生氣到頭上長角時怎麼安撫自己;難過到無法自己時該怎麼捨!現在,妳要練習的是怎麼讓自己的得失心降到最低,還有—紓壓. 當然,我附帶了許許多多的例子和方法給她參考,但我還是覺得這些話超瞎的,一點幫助也沒有嘛!她陷在自己設的囹圄裡,壓根兒不想放過自己,眼淚不停地掉,兩隻眼紅的像兔子,我是技窮又口拙,從來不知道我這麼不擅言詞.偏偏牛老爺晚歸人不在,找誰求助啊我~~~~她已經哭掉我半包衛生紙了!!一旁的鼻涕水餃還被疊的整整齊齊的(強迫症?)我突然覺得這畫面實在滑稽,脫口就說了:張譽馨啊~~妳知道為了擔心明天考試考不好而哭是一件超蠢的事吧?(她點頭如搗蒜卻擤著鼻涕),我再說,如果妳是為了失戀而哭還比較有道理一點,她噴著鼻涕回我:為了失戀哭才蠢咧!哈哈哈…….幽默感還在.
慢慢的,她止住了淚,或許是先前的話已經上了她的心,也或許是哭累了,發洩了40多分鐘也是一種紓壓吧!可憐的孩子,一直都這麼ㄍㄧㄥ,給自己訂了超高的標準,她曾經轉述一句數學老師對她說的話,聽得令人心驚,老師對著下課找他問問題的馨馨說:這題不會考,妳的時間是要花在拚校排第一的,別浪費在這種整人的題目上了.呼~~~~難怪馨馨要睡不著覺了,所以馨馨現在要學習的又多了一課:怎麼消化眾人的期待.而當父母的我們,恐怕要致力於幫她找出這種超級消化酶,讓她不要長期的消化不良.
隔天早餐時間,我若無其事的問:昨晚睡得好嗎?馨馨說:超好!一夜無夢,但6點就起床了!哈!然後,我啥也不敢多說,只叮嚀了天冷添衣,就把3隻小人都送出門了.中午兩隻小的考完試回家吃午飯,芹芹還關心的問老姊昨晚怎麼了,我只淡淡地回了說,要期末考了姐姐有點緊張,這小妮子竟然說:我今天考數學時一直在擔心她ㄝ,我說:妳最好是這麼操心啦!數學想不出來不會寫對吧?老二竟然口氣嚴肅地對我說:媽~~妳是這樣當人家媽媽的嗎?妳的大女兒為了考試這麼煩惱妳在家都不會擔心嗎?厚~~不會吧二小姐,妳嘛幫幫忙,我現在是被教訓了嗎?然後不久就聽她故作輕鬆的說:媽~~如果我這次數學考的超差妳不要瘋掉喔(預防針)!至少我其他科應該都會考得不錯啦!英文還100咧!我很棒吧?傻眼的我:咳咳~~~很棒很棒!!!
PS:
當天下午大小姐放學回來時,滿面春風,直嚷題目太簡單被老師騙了,於是開始恢復死青少年的痞子樣,看小說,閒磕牙,瞄電視,窮哈拉,完全輕視星期一還要再考3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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